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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早晨選書】《跨世紀的糾葛 》,胡子丹

「在這個時代裡,不曾坐過不知道為什麼而坐牢的人們,能夠毫不猶疑地相信:在我們的國家裡,的的確確發生過這些怪誕不經的事。」

1949年國民政府戰敗來台,在蕪湖長大的胡子丹,隨著海軍流徙,輾轉來到台灣左營,15歲從軍,說是糊里糊塗也好,說是豪情壯志也好,剛滿20歲,胡子丹的流徙之路,在1949年這一年的12月3日,以罪名「為叛徒蒐集關於軍事上的祕密」遭逮捕,從此改變了青年的人生。

「我從軍、我報國、我反共,我被敵人的敵人抓起來判了罪」,這是胡子丹最荒謬的人生。

1949年的國民黨政府四面楚歌,懷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匪諜,暗地進行搜捕各軍種內部的「匪諜」,政策原則不變:「寧可錯殺一百,不可放過一人。」無數冤死者可能就此淹沒在歷史長河裡,胡子丹先生的「海軍案」就是其中之一,因為一位陷匪的海軍同學,寫信給另一位同學,附筆向胡子丹問好,這個「好」字,就開始了他的十年黑牢生命。

在綠島漫長的牢獄生活,日日夜夜望鄉,被受勞動改造。胡先生以文學筆鋒書寫集中營裡鮮活的人、事、物,記錄了白色恐怖時代不為人知的一面,設身處地想像如果是我們自己在動亂時代,青春年華葬送在遠離家鄉的太平洋孤島上10年,以後又會是個什麼樣的人生呢?

胡子丹自嘲的兩大瘋狂行為:打乒乓球和學英文,是他的靈魂通路;楊逵蹲伏菜園,是他為肉身與思想找到的最好安頓處所;呂水閣成為眾人之醫,以社會實踐通向救贖的彼岸。最令人感動的是監獄中的情感連帶關係,胡子丹在軍人監獄結識「免啦」本省老先生,初識味噌湯的滋味;他的族群經驗,因為是在獄中,反倒得以拆除圍籬。

1990年,胡子丹以化名「秦漢光」出版《我在綠島3212天》,一直到2001年,才以本名重新改寫為《跨世紀的糾葛》。白色恐怖歷史必須書寫活生生的個別受難者,才能感受到受難者的血淚和生命展現的高貴價值,胡先生是最早自己書寫這段歷史的當事人和先驅者,他寫下悲劇、寫下綠島的3千多個日子,也寫下台灣政治追求民主的動力。

今天晚上 6點半,充滿魅力的胡子丹前輩將在書店開講座,將細說他如何從一名反共愛國、對共產主義一無所知的海軍通信兵,成為受國民黨掃紅勢力誣陷階下囚的荒誕歷程。綠島十一年,看盡人間善惡美醜,徹底改變他對國家、對生命、對關係的想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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