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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夜餘選書】《知影》,孫梓評


很久沒有在很長的夜晚,徹底失眠,或咒罵最糟糕的自己,有時,會很緊張失去這種時刻的能力。

我聽見人人在我體內邁步
於是擴大了我的孤獨
從開端到開端
─里爾克

孫梓評寫〈正面的背面〉,總有一些這種時候:「處理不了的厭煩,像淹漲的潮,從身體的底部漸漸向上。」

「厭煩」,通常都是從最美好的開端,逐漸走到這個方向,然後被困在其中,「厭煩」之所以困擾人,就在於無法脫身,得時時刻刻與它相處,卻又無時無刻企望離開它。

「生活的霉味。進行中的曖昧身分。停航的事件。微乾涸的戀歌。失控存在線條。就像是去到地球上最長的一夜,躲在惡寒之中,想要把緊握的已存檔時光,撕裂成條狀,藉風揚遠。」

生活的霉味啊!這是多令人恐懼的厭煩,房間發霉可以打開窗戶,衣服發霉可以搬到天台,但生活的發霉,好難找到解方。孫梓評想起里爾克。

「潛進虔敬生活、抓住微弱隱喻,使自己能接受時間撫摸、暢飲黑暗湧泉,換得更勇健心靈的里爾克,是如何使用謙虛,實踐修士生活,讓萬物穿過?那樣的自體孤獨循環,是否更能接近純粹核心?」

生活是一種修行,厭煩是必要功課,「我聽見人人在我體內邁步」,這是里爾克寫下的《定時祈禱文》,世界來到身體裡面,我們用細小知覺感應,也許生活的發霉無法有曬太陽這般特效藥,但我們有時間,有很多種知覺,可以等待霉味的退去,又或者添了別種氣味。

「或許,只有孤獨將永遠綻放,直到厭煩的潮汐無聊地褪去。我躡手躡腳從背面走回正面,像某一負數不小心回升為零。」

閱讀孫梓評的《知影》,有好多散文是他的生活片段,而這些片段,勾引了我想像或思考,就像和一位朋友,我們透過文字聊天、陪伴,然後呼吸著生活的霉味,可能會越來越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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