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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夜餘選書】《一起移動》,湖南蟲

《一起移動》是湖南蟲的第一本詩集,他在高雄讀大學,在明日報的網誌是「頹廢的下午」,他說:「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,我用寫詩給自己交代,一首一首,像加密的處方箋。把那些沸騰的血放掉後,眼淚就少一點,憤怒也能轉為感慨,一覺醒來,又可以是個好人了。」

如果寫詩有這樣的力量,他的〈愛情來了〉,給了很多景色,是一首很長的詩。

尾隨著一隻看似永遠尾隨春天的貓
我沿路小心尋找掩護
不敢留下足跡
從來都是無意驚嚇到你
我未來的愛人。你看不見我

詩的一開場,貓和春天,就帶來明亮的意象,在街道上跟隨貓行走,一種安靜而喜悅的跟蹤,就好像電影裡烘焙師傅對隱形人的回憶。

那緊緊握在手中的
一朵剛從路邊摘來的無名野花
才開到一半
今天這樣就夠了
真的很滿足了,剛剛在轉角
清楚地瞥見你的鞋
以及腳踝

然後是野花的色彩,在邊跟邊走的過程,無意間的野花,還有女孩的腳踝,那是貓的視角,是男孩跟隨女孩的甜美。這樣,就足夠了,是很滿足的情緒。

如果我有一些錢
定要全部為了那腳踝消費
或僅僅買一滴你珍珠般的耳垂也是
沒問題的。每天每天望著月亮
失眠也沒問題的

從明亮的街道,愛情的氣味轉而進入深夜的睡眠,從耳垂連結到月亮,在月光底下,愛情不僅是跟蹤,而是思念。接著湖南蟲用「大賣場的特價鮮奶區」、「倒數第 二排書架」、「你剛翻閱過的恐怖小說」一層一層把愛情來了這件事情,推演到生活的日常之中,從悠閒的行走,變成思念底下的急迫,

靈感來時也能跟著流浪狗四處遊走
繞著很小的圈子
以為牠和我一樣在找你
當牠去翻拾路邊不知誰丟的一袋垃圾
我又去求助另一隻貓
只有貓最懂我了帶領著我
走到最潮溼陰暗的角落輕輕
收好四肢舔著傷口直到睡著

最後,愛情來了,但愛情不認識我,我只能繼續跟隨流浪的狗和貓,尋找原本屬於自己的地方。〈愛情來了〉似乎透露了詩人的愛情觀,他往愛情移動,然而愛不到 的人卻沒有一起移動,〈愛情來了〉是一場愛情動態的追尋,但也是一場對自我存在的追尋,「只有貓最懂我了」,詩人是貓,「收好四肢舔著傷口直到睡著」。

可能月光來到之際,傷口會痛,腦袋失眠,而愛情來了又走了,明天也還會找到那一隻貓,陪我在街巷中,繼續找著女孩的腳踝。

「一覺醒來,又可以是個好人了」,湖南蟲這樣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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